那个小丫头，长大了。
各方面来说，都长大了。
莫离在心里感慨了一句，而后略微有些不舍地将自己的视线从深邃的沟壑之中移开，迎上了萧梦西倔强的眼神。
他摇了摇头。
“为什么，莫郎？”
萧梦西不甘心地追问着。
“你，莫非是在生我的气？”
“……我生你的气？气什么？”
听着萧梦西的反问，莫离反倒是笑了出来，
“没什么好生气的，当初的事情本来不是你的错，倒不如说，这才是我追求的结果。”
“那……你的意思是讨厌我了吗？”
“也没有什么好讨厌的，西儿你是个很好的女生，待在圣教的那几年我很开心。”
“那……是西儿，不合莫郎的胃口了吗？”
圣姑，说话就好好说话，不要带球撞人。
看着萧梦西抓住自己的手臂，紧贴在自己身边，莫离觉得自己的道心快要碎裂了。
但他还是极限地压下枪，尽量平静地去回答萧梦西：
“……西儿，我不管你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少认真，又有多少是因为情绪作祟，但是不论如何……我都不能答应你。
“别忘记了，你是圣姑，圣姑理应是终生都不能婚嫁的。
“我不能夺走你的身子，圣教需要圣姑，映月国也需要圣姑，所以，我不能带走你。”
“圣教需要的是圣姑，不是萧梦西。”
萧梦西泪眼盈盈地注视着莫离，咬着嘴唇，依然不肯罢休。
“谁都可以当这个圣姑，哪怕不是我也行。
“我只想要一件事，就是和你长相厮守。
“我可以不去做圣姑，也不再去管圣教，我们回映月国，去大漠，去绿洲，去思默河边看着月亮照耀众生……不好吗？”
“好，很好。”
莫离想起了一句话，带着浅浅的笑容，对萧梦西说：
“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，可我偏偏不喜欢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萧梦西的湿润又有些湿润。
莫离想了想，决定把真相与谎话糅杂在了一起，对着萧梦西温柔地解释道：
“我不能回映月国。
“至少，现在不能。
“映月国很美好，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等待着我去做完。
“在完成这些事情之前，我必须一直跟在一个人的身边，等到合适的时候，我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，那时候我才能离开……”
“那个人，是女人吗？”
你问问题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锐，不要这么直戳要害……
“……是。”
看着萧梦西的情绪变得稍微有些不对劲，莫离却是苦涩地笑了笑。
“她是，天云宗的人。”
那一瞬间，萧梦西内心所有异样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，剩下的只有诧异与错愕。
她看着莫离那副并不怎么喜悦的表情，内心忽的闪过了一个念头。
“那个人……是，想要杀死莫郎的人吗？”
莫离沉默了一会儿，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“但是她，不知道我是莫离，而是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。”
听着莫离说出这句话，萧梦西的脑袋里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，所有的想法碰撞在一起，构成了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。
复仇。
莫郎，是想要对天云宗，对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复仇。
原来是这样……所以，杨左使她们没有说谎，莫离，确实已经死了。
至少，在不知情的人看来，是这样。
可实际上，莫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奇遇，所以侥幸从天云宗那些人的围剿中活了下来。
他正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，隐瞒自己的死讯，然后……
找一个合适的机会，向天云宗的人复仇。
他想要的东西……就是让天云宗，彻底覆灭。
这些情绪在内心交织，越想，却越让萧梦西的内心酸楚。
她伸出了自己的手，轻轻地抚摸着莫离的脸旁，低声呢喃道：
“……对不起。
“都怪我……让你这么多年来都受苦了。
“让你背负了这么多，你，一定也很难受吧。”
莫离：？
你没事吧？
莫离心里一头雾水，并不知道萧梦西都想了些什么，但也只能顺着她的情绪，伸出自己的手，同样温柔地抚摸着萧梦西的脸旁。
“我的小火鸢花……能在这里遇见你，真的很好。
“看到你我就很想念映月国的美好日子，那真的是我这辈子去过的，最美的国家。
“可是……我注定不能属于那里了。
“所以，忘了我吧，把童话交给我，然后回到映月国去……”
“我不会回去的。”
莫离：？
他眼睁睁地看着萧梦西在自己面前，将那一页童话故事从自己的衣服中抽出，她的手指掠过那果冻一般的丰盈时，惊起了一阵阵涟漪。
而后，萧梦西将童话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，坚定地对莫离说：
“带我一起走吧，莫郎。
“我，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了。
“今后，不论你想做什么，我都愿意陪你一起，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，也不会再让你颠沛流离。
“天涯海角，我都随你一起去。”
聊爆了。
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了。
莫离眼睁睁地看着童话被收进萧梦西的戒指里，心情变得无比痛苦，甚至有些焦虑了。
饶了我吧，一个纪寒尚且就如此多事情，若是真的再带上一个萧梦西……
他已经可以想象，自己的身边会有多么不平静了。
“这是不可能的，西儿。”
莫离尝试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，平静却又坚决地对萧梦西说道：
“我说了，你是高山上的火鸢花，你应该属于圣教，不该属于我。
“就像没有人能带走火鸢花一样，它只能盛开在映月国中，绝不能，也不可能离开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可能？”
萧梦西歪着头，又一次抚摸着自己的储物戒。
这一次，她的手中，多了一枝火鸢花。
这枝花，是白右使来呼喊她时，她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中。
她没有想到，这一刻派上用场了。
“你……”
莫离嘴巴微张，看着萧梦西手里的花，满脸的不可思议。
而萧梦西，则是仔仔细细地琢磨着莫离的表情，突然读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。
这一次，她带上了欣喜又俏皮的笑容，询问莫离：
“你，很想要这枝火鸢花吗？
“那么……这一次。”
萧梦西举着花，献给了莫离。
“你知道该怎么选了吗，莫郎。”
莫离看着她那张深情的面庞，沉默了很久很久。
随后，他叹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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